习仲勋斡旋“左右”（一）

       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有所谓“左右”之争，一边是号称“中共第一支笔”的胡乔木，另一边包括自幼就有神童之称、后来被誉为“文化大家”、在国际上享有盛名的吴祖光。多年以后，在纪念习仲勋诞辰百年的时候，吴祖光之子吴欢回忆说，“今天看来也是整个社会进程，在政治上从不成熟渐趋成熟，不得不付出的代价。我父亲和胡乔木先生的事情被社会上传得很广，有些是不准确的。在当时的政治生态情况下，他们虽然各有坚持，但谁都没错，都是为了共产党好，为了国家利益。”“说到我爸和乔木老，自然就要提习仲勋先生。因为正是在习老的斡旋下，胡、吴二老才化解了矛盾重修旧谊。”
       吴祖光晚年在回忆录中曾充满深情地写道：“自从‘反右’之难以后，我完全断绝了与党和任何国家要人的来往，这其中唯一的例外，是长期担任国务院副总理的习仲勋……仲勋夫人齐心是一位非常关心戏曲艺术的热心观众，经常在剧场和她相遇。这几十年来发生的多少政治变化，没有阻断我和仲勋的交往……”
       要说在胡乔木、吴祖光之间斡旋左右，也确实不是一件易事。因为这两位大佬，资历都很深，性格特点也极为鲜明。吴祖光系名门之后，父亲吴瀛是著名书画家和故宫博物院的创始人，直系祖上出过十八位进士。吴祖光二十岁时以完成话剧《凤凰城》一举成名，而后成为当代中国影响最大、最著名、最具传奇色彩的戏剧家、文化学者、书法家、社会活动家。吴祖光与毛主席有姻亲关系，三十年代就与周恩来、邓颖超等党的高层领导人来往密切，或许正是因为这个背景，他自恃与党、尤其是与中央上层的渊源流长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，毫无顾忌。胡乔木更是根基深厚，延安时期就担任毛主席秘书、中共中央政治局秘书，号称党内第一支笔，毛主席在解放战争后期写的文章还特别嘱咐以胡乔木的名义发表，其权势之大可见一斑。吴欢对此有个评价，说“对比之下，我爸爸当然是下风头，或者说根本不是一个量级。但我爸的性格极强，啥都不怕。北京话叫‘死扛’，实际上就是甘心吃硬亏的意思。”“而习仲勋先生主动出面促成这两位指标性人物的握手，无论对党内党外而言，都具有非同寻常的意义。”
       2013 年全国政协开会期间，冯骥才与吴欢闲聊，还特别提到“你爸爸真有胆子，十六年前政协会上他就敢说：‘法规一定要建立，否则中央领导犯错误谁监督’”。吴欢说，社会上曾有一种说法，“政治家最冷酷。”我认为，“真正的大政治家，乃是那种最具人性特征的人物。而习老就是这种人。”“在前一辈的政治家中，会打仗的很多，客观地说真正有文化的并不多，‘秀才遇见兵，有理说不清’，也就不足为怪了”。“当然，反过来说，如果让文化人打仗，就是把鲁迅、郭沫若、茅盾、老舍都派上去也非出笑话被人打死不可。习老之所以不同于其他政治家，重要的在于他老人家思想文化结构全面。”“调解我爸和乔木老这两位大文化人，没文化显然不行。所以第一要有超级善良的人性厚道，第二要有渊博的文化和历史知情度，第三才是政策水平。”